嚴名城十分體貼遞了濕巾過來，加了一句：“我看看妝花了麽？是不是跟電視裏那樣，眼睛下面兩條黑線那種？”

“哪有那麽誇張。”周嘉終於忍不住笑了一下，擦了擦眼淚，擡起頭來。

周嘉的妝是花了一些，但是本身只是淡妝，讓嚴名城一個直男看來，甚至不太看的出化妝前後的差別，不過還是求生欲很強的下了結論：“很好，還是很漂亮，化妝不化妝都很漂亮。”

“你比以前嘴甜多了，現在怎麽這麽會哄人？”周嘉終於有點不好意思了。

“只哄你，誰叫我答應過要照顧你呢。”嚴名城笑了笑。

那是兩個孤兒院同樣茫然失措小孩之間的承諾，大半年的相處是短暫的，連青梅竹馬都算不上，但卻是兩個孩子生命中最黑暗的時刻，那段日子，看似嚴名城更多的哄著照顧著更小的周嘉，但何嘗不是從這關愛付出中尋找對自己的慰藉。有人需要自己，有時候也是撐下去的動力。

“男人都是騙子。”周嘉撇了撇嘴：“那你後來去哪兒了，說好要照顧我的，結果一覺醒來，你就不見了。”

“我也沒想到那麽突然。”嚴名城嘆了口氣：“那天出來，看見我父母的同事，我以為他們是來探望我的，誰知道說辦了領養手續。開始我有點懵，等反應過來想回去找你告別的時候，院長說你已經被人接走了。”

其實也不過短短的兩天時間而已，照顧一輩子的話自然是小孩子一時熱血隨口說說，嚴名城也不會執著的讓呂中正收養一個就一定要收養另一個，所以聽說周嘉被親戚接走之後，他是松了一口氣的，這些年唯一難抹去的遺憾，就是沒有來得及說上一聲告別的話。

當年的作風案，那姑娘長得便像是小時候的周嘉，他不過一時生疑拉到一旁多問了幾句罷了，想著如果真的是她，一定要將她拉出泥潭。也不知被什麽人看見添油加醋，鬧成了那樣不可收拾的局面。

周嘉的神情暗了暗，接著又高興起來：“不說以前的事情了，小嚴哥，看見你真好。我們倆真有緣，這樣也能遇到。”

“嗯，是挺好的，我也很高興。”嚴名城這一刻還溫情無限，下一刻立刻就嚴肅起來：“行了，敘舊完畢，跟我說說剛才是怎麽回事。”

“……”周嘉一臉的懵：“你變臉也太快了吧。”

“這還快，已經給你緩沖很久了。”嚴名城正經起來，就算是一張英俊過份的臉也不能沖抵嚴肅冷酷的感覺：“既然是你，我就不兜圈子了，到底是怎麽回事？你知道呂中正是什麽人麽，你跟他怎麽有牽扯的？”

周嘉雖然是長得漂亮，穿的也時尚，但沒有那種風情，嚴名城見了一面以後，更加肯定她不可能跟呂中正有什麽不正當男女關系。

但是那更糟糕，男女關系雖然麻煩，但處理起來卻是最簡單的。這確實有悖道德，但只要兩人斷了聯系，嚴素英願意諒解，這事情就能過去，哪怕有捕風捉影的傳聞，沒有實證就不礙事。

而其他的，和一個公安廳長有牽連的事情，十有八九不是好事。

“我當然知道他是什麽人。”周嘉扭過頭去：“不是你想的那個關系。”

“你知道我想的是什麽關系？”嚴名城靠過去一些：“如果不是，那又是為什麽？”

周嘉抿了抿唇，似乎不願意說。

“這事情你必須說清楚。”嚴名城按下車門鎖，毫不客氣的打算跟周嘉耗到底：“你既然能搞到呂中正的手機約他見面，一定知道他的身份。那麽你接近我也是刻意的，你到底要做什麽？”

看周嘉的樣子是怎麽都不願意說的，但是嚴名城也不會妥協，兩人就在車裏坐著，大眼瞪小眼。

對嚴名城來說蹲點的時候別說守上三五天，就是十天半個月也是尋常事情，早已經做習慣的，因此他一點也不急，甚至已經想好了晚上在哪裏吃飯。

周嘉瞪了嚴名城半響，終於洩氣道：“好吧，還是你厲害。”

“那說吧。”

“我找呂中正是有點事情，但是碰著你就是個意外。”周嘉道：“我有個朋友被車撞傷了，對方是酒駕，本來都已經定案了，結果突然警局又改口說是我朋友違反了交通規則，對方不是酒駕，是儀器壞了，那個路口的監控也正好壞了……”

“怎麽可能有這種事情？”

“對啊，就是有這事情，不是純粹胡說八道麽，你說氣人不氣人，我打聽了，那人就是呂中正介紹來了，肯定有徇私枉法的貓膩。”

“這怎麽可能。”嚴名城斷然道：“呂廳長不是那種人。你一個外國人初來乍到，都從哪打聽來這些亂七八糟的內幕。”

“他是你……幹爹？”周嘉確認了一下：“是你父母的同事？”

“對。”嚴名城道：“我父母都是警察，因公殉職，後來，我就被他們收養了。”

“那你肯定幫他說話啊。”周嘉哼一聲：“官官相護。”

“我不幫任何人說話，只站在公正這一邊。”嚴名城正色道：“你朋友這事情是在什麽地方，你跟我說清楚，我去幫你查。呂廳長那裏你少瞎折騰，真不怕招惹麻煩。”

嚴名城對周嘉的語氣就像是大哥教訓妹妹，什麽事情我替你擋著，你給我回去別胡鬧。

周嘉嘟著嘴老大不願意，但終究還是拿出電話。

說了幾句，周嘉和對方約了個附近的飯店，掛了電話。

“這事情我也說不了太清楚，我讓她帶著資料過來給你看。”周嘉道：“然後我們一邊吃飯一邊等吧，我還餓著肚子呢。”

手機雖然不是公放，但離得近聲音還是聽的到的，周嘉打電話的時候嚴名城也聽了個大概，並沒有起疑心。

開著車按著周嘉的指引到了一家小飯店門口，停了車，進了飯店。

這會兒已經有些遲了，飯店裏的人不多，兩人找了個地方坐下，點菜吃飯。

剛才鬧了一場也不覺得，這會兒安靜下來，倒是突然有些局促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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